史華

桂香時節，鄉思正濃。看歸鄉路上行人腳步匆匆，兒時記憶不禁如潮水涌來。

我的故鄉是江蘇興化，和作家汪曾祺先生的老家高郵相距不遠，飲食方面的口味也大致類似，諸如野莧菜、大閘蟹、咸鴨蛋等，興化一樣也有。俗話講“秋日吃秋菜”，野莧菜不是人人都吃得慣的，尤其配上圓潤的豌豆。但喜歡的人卻甘之如飴，莧菜獨特的味道經過翻炒之后愈發鮮爽，結合豌豆的綿密厚實，口感層次豐富。秋雨過后，就著這一道菜扒一碗飯，那滋味神仙難求。

興化是水鄉，靠水吃蟹是鄉味中最濃厚的一筆。夏天的蟹鮮爽無比，秋天的蟹膏豐肉腴。清蒸是最常見的做法，保留了螃蟹最本真的味道，蟹黃綿密香糯，蟹肉嫩彈多汁，搭配蒜泥和醋汁，一口下去，唇齒生香。

記憶中，兒時最愛的是蟹黃餃。這餃子餡和一般飯店里的大有不同。飯店里的餃子餡佐料偏多，蟹黃與蟹肉偏少，過多的蔥姜蒜醬油等沖淡了蟹獨有的鮮味兒。家里精心制作的蟹黃餃佐料極少，將蟹黃和蟹肉三七分調配在一起，品嘗時滿滿當當的蟹黃蟹膏充盈在舌間，滿足感油然而生，再加上醋的酸香，讓蟹味濃而不膩，鮮美十足。

除螃蟹外，興化最不缺的就是魚，所以中秋的飯菜里魚味十足。沙溝大魚丸極具特色，漂在湯中是圓的，夾在筷上是長的，盛在碟中是扁的，光是觀形，便有幾分樂趣。放入口中細品，爽滑嫩彈，魚香悠長，急起來似豬八戒吃人參果，囫圇吞下去，喉中竟仍有余味。另一種關于魚的吃食，便是炒長魚。長魚就是黃鱔，家鄉民間有“長魚黃鱔賽人參”之說。炒長魚是一道具有淮揚風味的傳統菜肴，這道菜用黃鱔肉制作，配料洋蔥不能少，其次青椒、韭菜或韭菜薹等，用這些香辛配菜給長魚去腥增香，可以說是絕妙的下酒菜。

每逢中秋團圓夜，冒著熱氣的團圓飯里滿滿都是家的味道，這味道中，有時還泛著幾絲化不開的鄉愁。

在外多年的游子心里總有幾分漂泊感，家鄉的味道卻可以把心中的寥落消散。捧一碗長魚面，剝幾只螃蟹，濃烈的味道勾勒出童年的時光，喚醒珍藏的記憶。人生路上，走走停停，念起故鄉，自當回去看看。

露從今夜白，月是故鄉明。何不趁著這縷秋思，回到兒時游憩的湖中縱槳輕歌，搖曳出悠長的回響。

（作者單位：國家稅務總局丹陽市稅務局）